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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惜玉瞧见他目光,低声道:“飞仙岛上的那些仙子,需当轻怜蜜诱百般撩拨,以无上妙法循序渐进,方可采着真阴摘得骊珠,焉能暴殄天物耶!方兄,你我同道中人,可觉得小弟言之有理?” 小玄越听越觉不对,猛然省悟,眼前的这个家伙十之八九是个采花淫贼!不由恶从胆边生:“你妹的言之有理!你娘的同道中人!你这厮霉到头了,今趟撞到了小圣爷爷的手里,到时一并收拾了!” 董惜玉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,目中异光隐闪,不觉胸口温热涌动,诚声道:“方兄,你我虽是相知无多,然却一见如故,不若撮土为香,结为兄弟如何?日后天涯同行,谈风论月品花赏玉,岂非乐哉!” 小玄险些吐血,猛闻有人大叫:“哪来的这么多蛇!” 蓦地碧光闪窜,一条通体艳丽的奇蛇疾朝两人脚下游来,董惜玉大叫一声,跳了起来。 小玄一扬衣袖,轻描淡写地将蛇卷住,远远丢开。 这时厅中已乱了起来,许多人又嚷又跳,纷纷走避,只见大群爬蛇有如洪流般从大门涌了进来,数量怕不止万千条,大大小小五颜六色,当中有些极其鲜艳斑斓,一看便知含有剧毒,更有些奇形怪状,顶上或生着角,背上或长着翼,形貌异样邪恶怖人。 突闻一声大响,门框连墙被撞破了大块,猛见一条梁柱般粗巨的赤鳞大蟒窜了进来,背上生着四扇奇异长翼,其上筋骨凸突,又有块块紫亮斑斓,在蛇群的簇拥中游入大厅,带进来一片炙人的热浪。 人群里惊得一阵低呼。 小玄也吃了一惊…那赤鳞大蟒分明就与骄烈的元身长得一模一样,只不过短小了数丈。 更奇的是,那赤蟒背上竟然坐个妇人,长发及腰,身段极是婀娜窈窕,面上笼着一围墨色纱巾,左耳悬着条金光灼灼的独角小蛇,左腕系着只镂刻着符纹的暗青色摇铃。 小玄凝目望去,见那妇人额宽颔尖,黛眉似柳,如勾长睫下的眼睛煞是奇异,双眸竟为竖瞳,绝非人类可有,便又悄施无相之眼,赫见一条通体靛青的奇蛇昂立在大蟒背上,心道:“原来与我六哥是个同类!” 从前在千翠山上之时,他曾几次见过黑白公子召聚蛇群,然却远无这等阵仗,不禁暗暗惊奇。 董惜玉面色发白,喃喃道:“这妖女竟然也来了…”见小玄眼中满是疑惑,便兴致勃勃地继续炫耀自己的广博见识,“这妖女乃太昊后裔的一个旁支,法力异样高强,能驭天下虫蛇,人称虿嬛娘娘,据传曾与妖界的一个大魔头相恋,后来惨遭抛弃…”小玄心忖:“光看她那眉目,已是个极美的女子,竟然也会遭弃,不知那个妖界的大魔头是怎样一副铁石心肠?” 董惜玉压低声继道:“这虿嬛娘娘被抛弃之后,便做了件大事,某日独闯飞仙岛,声称自己的遭遇都是拜辟邪宫所赐,要将岛上杀得一个不留,狂性大发之下,伤毙无数辟邪宫门人,但最终还是被辟邪宫几位宫主朕袂击败,给逐出了飞仙岛。这些年来,她仍心有不甘,时不时狙袭辟邪宫门人,深为飞仙岛痛恨。” “原来是一桩情孽,不知已有多少人为之丧命…”小玄心中暗叹,忍不住问:“她那座下大蟒,可是鸣蛇?” “听闻是。” 董惜玉道,“吓人吧,但她还有一样更厉害的魔物。”小玄不解。 “瞧见她耳上那条金色的独角小蛇了吗?”董惜玉问。 小玄微点了下头。 “那蛇儿可了不得,据传是一条太古魔蛇诱应龙所诞,叫做化血金虺,天地唯一,迅如闪电,邪毒无比,中者立时化血而亡。听闻辟邪宫大宫主沈秀衣当年给它咬了一下,险些毙命,幸得九天玄女娘娘赐了盏化解万毒的六壬盈虚灯,又在地胎池的堻壤当中埋了七日七夜,方才挺了过来。” 董惜玉停了下,继道:“然而时至今日,沈秀衣身上的毒并未全净,依然会不时发作,据传每年都须在地胎池中睡上几天,才能熬得过去。” “如此之毒!”小玄暗暗心惊。 “她今儿在此出现,定是要趁机报仇来了!”董惜玉道。 戚万韬从椅上立起,作揖叫道:“原来是娘娘驾到,可是仙君所邀?幸会幸会!” 虿嬛娘娘阴沉着脸,只道:“何时上岛?” 戚万韬道:“本座已命人先去围岛了,咱这一拔,待仙君到了,便即开拨,今次定叫辟邪宫万劫不复!” 虿嬛娘娘不再言语,抬腕把铃一摇,又驱蛇群前行,众邪无人敢近,让出了条大道。赤鳞巨蟒载着虿嬛娘娘游走到大厅边上,巨首一拱,墙壁如腐破碎,整个蛇群穿洞而出。 戚万韬躬躯相送,直至虿嬛娘娘与蛇群完全消失在视线里,方才直起身来,难以察觉地悄吁了口气。 就在此际,人群又是一阵微微骚动,大门处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,正背负双手傲然四望。 小玄望去,立时认出左首那人赫是点金圣手钟晋,据说乃天相宗宗主周景元的师弟,修为于门中可列前十。记得在仙灵大会上,他驭控一头狴犴状的机关铜兽下场比斗,结果败给了逍遥郎君与龙九公主驭控的蟹霸王。 而右边那个身形矮胖滚圆之人,正是钟晋的师弟祝仲。他当日在天武殿上嘴贱,被龙九公主以幻影烟波的绝顶身法抽了几记耳光。 中间之人则是个须发灰白的老者,身着黑袍,双目炯炯有神,立在那里,便让人觉得风骨峥嵘气势夺人。 “天残老君!天相宗的大长老越于安。” 董惜玉失声道,“天相宗的人怎么也来了?啊,是了!据传天相宗七子中的许清槐,便是死在锦绣湖畔,敢情他们是来寻仇的?” 小玄见那三人目光扫来,赶忙低下头去,退后半步,隐在人群之后,心忖:“那个点金圣手钟晋与他师弟,在败给我三哥后,似乎便即离开了天武殿,不知后来有没有瞧见过我?” “哎呀!原来是越大长老到了,真个令人喜出望外!” 戚万韬高声叫道,快步迎上前去,抱手作揖。 天残老君也不还礼,只道:“戚盟主,老朽乃是应玉轩之邀而至。” 戚万韬笑道:“大长老亦肯仗义出手,辟邪宫在劫难逃了!” 天残老君见厅中鱼龙混杂,不由微皱了下眉,道:“今趟过来,别个怎么地,老朽一概不管,只因吾徒许清槐数年之前无故亡于锦绣湖畔,一直传闻与辟邪宫有关,不得不前来问个清楚。” “戚某早就看不过眼了!” 戚万韬道:“辟邪宫的人假仁假义,素借除恶之名残害无辜,因而今儿才这么多弟兄齐聚在此,都是为了讨还公道!” 几人边说边行,戚万韬亲自将天相宗三人引往大厅中央,命人摆椅奉坐。 “天相宗这几个家伙竟与邪魔同流合污,不是好人!” 小玄眉心微拧,心忖:“碧血盟、天相宗、虿嬛娘娘,还有那个玉轩仙君,再加上数不清的各路盗匪邪魔,阵仗如此之大,而辟邪宫只余大宫主一系门人在飞仙岛,那些仙子仙姑们纵然了得,也是绝难抵挡,今番怕是凶险之至…”想起在逍遥峰之时,雪涵与李梦棠说起辟邪宫,神情均是十分钦佩,言辟邪宫同天道阁、蜀山派一般,皆俱嫉恶如仇,万千年来,一直以诛邪荡魔为己任,纵千难万苦也从不放弃。 他心中甚是不忍,可是转而想到辟邪宫派人去助方少麟,却又有些郁闷。正思间,突闻一阵嚷嚷,有人高声笑道:“总算没有白费工夫,陷着只雌儿!” 小玄望去,见一群人自大门跨入,提刀执斧面目狞邪,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个四肢瘫垂的女子,衣裳如雪,墨发如瀑身段窈窕,甚是抢眼。 那群人大大咧咧吵吵闹闹,惹得厅中不少人转头看去,只听其中一人笑道,“两个都是水灵灵的,可惜跑了一个。” 另一人笑道:“这辣货妄想救人,岂能容她走掉?” 这群人走到走到大厅中央,为首一个腰缠链钩的披发汉子上前几步,朝戚万韬叩首道:“属下以袁贱妇的尸首为饵,在庄外围设伏,捕到辟邪宫的一只雌儿!”戚万韬微点了下头。 披发汉子打了个手势,后面的人便将白衣女子扛上前来,粗暴地掼在地上。 白衣女子衫上染血,颈后脊椎处压着道法符,双腕则给一条刻满符文的暗青链子反锁在背后,显然除了身上受伤,气脉也遭禁制,瘫地不起。 “哎,真是不知怜香惜玉,竟把人弄成这幅摸样,连站都站不起来了。” 戚万韬道,转而轻声问:“你是何人,谁的门下?”白衣女子一声不吭。 披发汉子猛地蹲下身,一把揪住白衣女子的头发,把她的脸提了起来,沉声喝道:“问你话呢!” “啊!是她!”董惜玉低呼一声。 小玄这时也看清了白衣女子的面容,虽然沾染了尘土污秽,却遮掩不住那夺人的清丽,心中一跳,立刻认出她是迷林中遇见的惊虹七仙子其一,犹记得她当日手执青色宝剑,剑技了得,背后还负一柄能召出四名黄巾力士的绣荷宝伞。 白衣少女樱唇紧闭。 “敢跟老子犟!” 披发汉子一掌扇去,登时将少女抽得云发散乱嘴角淌血。 这时戚万韬旁边一个虬须汉子道:“启禀盟主,属下认得她!这小贱人毒辣的很,曾杀过咱们不少弟兄,是沈秀衣门下,号青虹仙子,好像叫殷什么来着…”董惜玉在小玄耳边低声道:“叫纪芷晴,是惊虹七仙子之一,剑技十分高明!” 小玄冷声问:“你怎知道?” 董惜玉嘿嘿一笑,道:“她曾同几个师姐妹追杀过我,幸好小弟命大,屡屡逢凶化吉,最后还是躲进了丽水城中的未央楼,方才逃得大劫!” “本座问你。” 戚万韬道:“除了沈秀衣,飞仙岛现下还有你哪几个师辈在?” 白衣少女依然不发一言,满脸的决绝与坚毅。 “既然这等倔强,那便没什么用了。” 戚万韬叹了下,微侧过头淡淡道:“丁岛主,你不是要寻辟邪宫的人撒气嘛,这娃儿就送与你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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